碧螺春里的春天记忆



作者：语哲

金秋十月，万顷太湖烟波浩渺，近岸水面大片盛开的荇菜花，以灿烂的金黄渲染着这个季节的主色调，湖山云景，秋光正好。

因了苏（州）信（阳）两市茶文化合作推广事宜，我有幸随信阳市科协茶文化考察团走进太湖深处，走进名茶碧螺春的摇篮水月坞。两市科协、茶学会同仁聚在一起，喝着茶谈着茶。碧螺春和信阳毛尖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同获金质奖章，又同列中国十大名茶榜单，可谓绿茶双星，苏信合作因之就多了一重缘分。

苏州市科协和茶学会的朋友带我们驶过跨太湖大桥，走进西山岛缥缈峰下的吴中农发集团碧螺春示范茶园。远远望去，缥缈峰满目苍翠，遍山茶树或会于奇山之间，或植于枇杷柑橘之下，层层叠叠，犹如太湖涌动的春潮。遍山茶丛和苏州人一样好客，以春的姿色迎接我们。站在秋天的路口，看这满山春色，一路的疲惫一扫而光。

山脚下迎面是古刹水月禅寺。主人介绍说，寺后缥缈峰是苏州茶叶历史的源头，出生此地的碧螺春幼时有乳名，谓之“小青茶”。唐至德二年三月，茶圣陆羽与诗人刘长卿一起曾到过水月禅寺，并在后山墨佐君坛边采茶品茶论茶。此后，茶以产于水月坞为名，谓之“水月茶”，唐宋贡茶主产于此，水月禅寺就有了贡茶院的别称。茶圣陆羽雕像立于墨佐君坛边，众人虔诚地围于像前，或赞颂陆子功德，或默然遐思千年茶史……

告别茶圣，我们沿着山地茶园步道拾阶而上。梯田茶园管理得极为精致，密密实实的茶丛生机勃发。秋风里，每一片茶叶都是大自然的诗篇，歌咏着春天的故事。吴中农发集团董事长边走边介绍碧螺春茶的历史。明末清初，洞庭山炒制的绿茶因香气浓烈，被当地人称为“吓煞人香”茶。清康熙帝第三次南巡驻留苏州期间，江苏巡抚宋荦进献“吓煞人香”茶，玄烨饮后龙颜大悦，啧啧称好，遂以其“清汤碧绿，外形如螺，采制早春”之意，钦定茶名“碧螺春”。自此每年进贡清廷，碧螺春从此名扬天下。

从茶山下来，国家级制茶大师、江苏省碧螺春非遗传承人、苏州西山碧螺春茶厂厂长周永明先生热情相邀，请我们到他的茶店交流茶历史、茶文化、茶工艺，品鉴他亲手炒制的碧螺春茶。

茶店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奖项铜牌。周先生拿出上好的碧螺春招待大家。女茶艺师将香气袅袅的碧螺春茶送到每一位客人面前，杯中的茶叶渐渐苏醒，舒展开来，在淡绿典雅、幽香清爽的茶水里翩翩起舞，如江南女子般妩媚、诱人。大家你一言他一语议起对碧螺春特色的不同看法。一壶太湖水，一匙碧螺春，天作之合，相得益彰；无言的水，无声的茶，演绎出太湖水与东方神叶的千年传奇。

一种茶饮能让人爱不释手，成为名茶，必有其“过茶”之处。我就想，很多人看到的只是碧螺春外形的不同，少有着眼于茶的品质的。如果你用心端详，杯中茶水里，每一片碧螺春都彰显着制茶匠人周永明精湛的炒制技艺；小酌一口，进而体会到周大师对中国茶文化的传承，对碧螺春极致品质的孜孜追求。

众人静下来品茶，无不真诚地纷纷夸赞主人的茶好。周大师嘴上谦卑地应和，满脸的忻悦却难掩内心的真实。我含一口碧螺春茶，味蕾立时活跃起来。细细品味：这一杯碧螺春，有太湖的秀美，也有缥缈峰的葱茏，分明是对大自然的礼赞，每一缕茶香都是对完美口感的精致表达；每一滴茶水的芬芳，都是一枚枚茶叶生命精华的流溢。咽下茶水，一丝悠然惬意直抵内心，我必须向这杯华夏国饮致敬！

碧螺春与信阳毛尖虽同为绿茶，地理纬度相近，却东西相隔八百公里，生长的区域不同，茶的品相也不一样；采摘季节不同，茶的口感也不尽相同；制作方式不同，水质、水温以及冲泡过程都会影响茶的质感和味道。我回味着信阳毛尖，品尝着碧螺春，对苏州朋友说，碧螺春与信阳毛尖二者同而不同，各美其美；不异而异，美美与共，称之中国名茶双星真的名副其实。我们团长则说，苏信合作，信阳毛尖遇见苏州碧螺春，可不是两杯茶那么简约。

女茶艺师娉婷走来给茶杯里续水，杯中的碧螺春又兴奋起来，茶中收藏着的春的记忆尽情浮出水面，那杯口升起的缭绕茶香，宛如洞庭山飘渺的云雾，纵然是在秋天，也能从一杯碧螺春茶里欣赏到苏州太湖的整个春天。

土生土长在信阳的我，是极爱喝绿茶信阳毛尖的。又因为做文秘工作，熬夜是常态，喝茶便成为必备功夫；每每加班，全靠茶来醒脑提神，茶真是我的“不夜侯”。品尝碧螺春，它的形、色、味都有别于信阳毛尖；因其茶树与果树间种，茶芽侵染着果树花香生长，形成独特的复合型茶香，饮后别有香味在口腔久久回旋，有一份纯粹，有一份本真，那难以言说的魅力怎能让好茶之人不为之倾倒。

须臾人生，淡泊的生活里，案头有一杯碧螺春，在皓月当空之时呡上一口，享受一份宁静与淡雅，真的是一番温润在杯里，几多禅意涌心头。我端起茶杯，对身边两地朋友说出一天的感悟：“茶生高山成风景，茶入心底生禅意，茶在杯中现人生。”立时有人唱和，一杯碧螺春相伴，别样人生又复何求？文绉绉的，诗一样的话语里飘着碧螺春的茶香。

作者简介：语哲，本名余道金，河南信阳人。已发表小说、散文、文学评论、杂谈、时事财经评论200多篇。《老人与荷》入选中学语文题库，《长淮春色秀》被译为英文推介到国外，《烟雨车云山》等20余篇作品收入多种文集。文论《散文贵有“文眼”》选入中学《语文》（浙教版）第六册第5课。